第22章 倒也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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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是什麽表情。”林淮蘇端起馬克杯,他手指一張，輕輕將那掌心給頂開，指尖在寬闊的手掌裏落下幾點雨珠,“我沒你想的那麽脆弱。”
江釋宸頓了頓，拿來餐巾紙,從新將那只手捉過來，認真地擦幹凈上面的雨水,才道：“不,我只是在想,還是不同的。”
“如果有機會,可以去其他地方看看，我想這個時代,還是好人更多的。”
林淮蘇看他認認真真地解釋著,不禁笑了幾聲：“好啊,我等你帶我去看。”
“嗯。”
雨聲漸漸小了下來,時間翻過午後,一聲鳥鳴結束了這連日的暴雨,陽光照下來,耀眼而明亮，給這個世界鍍上一層鮮活的色彩。
自出生就被制作成教育電影,從小到大一直在熒幕上活躍、成年便獲得終身影帝獎的程言若終於進組了。
這人向來以神秘著稱,除了電影和發布會裏,幾乎沒人見過他私下的一面,他接手的電影全是最著名的導演出品，不是獲獎就是大爆，能和程言若進一個劇組，可以說是每個演員的夢想。
雨停的第二天,拍攝場地就布置好了，但是為了迎接程影帝，整個劇組都停工一天，這倒是稀奇，林淮蘇都要以為這個程言若是多長了什麽三頭六臂才這麽與眾不同了。
等待期間，林淮蘇別了別旁邊的人：“你知道這個程言若麽？”
向來不關註娛樂圈的江釋宸點了點頭：“從小看他的電影長大。”
林淮蘇略微向後仰了仰，他記得，他們劇中的男主年紀不過十又七、八的青年，這不是老怪物來裝嫩嘛？
雖然這個娛樂圈經常會有臉上打過玻尿酸醫美拉過皮的藝人來演二八少女，但那僵硬的表情實在是讓人非常出戲，現在又來個中年人演少年主角，真是為了咖位什麽都能接受。
眾人等了沒多久，程影帝的車就到了，劇組接人的車跟在那豪華房車後面，顯得弱小又可憐。
排場還挺大。
車門打開後，車上先下來一三十來歲的男人，吊梢眼，鼻孔看人，都沒和外面的人打招呼，就去開門了，演得一副好看門狗模樣。
林淮蘇對這個裴影帝越發不喜歡了，劇組都找些什麽人啊？
“那就是程影帝的經紀人吧？”
“對，叫吳幸，我聽其他前輩說，這個人比較……嗯，那啥，你們懂了吧。”
這位程影帝似乎在車上睡著了，好一會兒才醒來，直到這人下車，林淮蘇才知道，原來就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小孩兒，比自己這具身體的年紀還小上幾歲。
就這？影帝？
他懷疑江釋宸唬他。
“是他？”
“是。”
“影帝？”
“嗯。”
“從小看著他電影長大？”
“嗯。”
林淮蘇轉過頭看了看江釋宸，又轉回去看了看程言若：“他面相看著比你還小挺多。”
也就二十出頭的江釋宸：“……”
人家確實比他小幾歲，但他也沒那麽顯老吧？
他們兩人在這兒說“悄悄話”，也就是林淮蘇覺得的悄悄話，畢竟他不太會用氣聲，附近的人都能聽見，憋笑憋得直抖。
那方程影帝還沒表態，經紀人吳幸就開始不滿了，架子比導演還大：“笑什麽呢？也說出來咱們聽聽？”
程言若冷著一張臉，站在吳幸後面，沒什麽表情，甚至連過多的眼神交流都沒有，存在感低得像個背後靈。
這就有點意思了。
吳幸掃了一圈，沒人理他，在看見戴著口罩的林淮蘇的時候，眉頭一蹙，就要發作，對著一旁的副導演揚了揚下巴：“那是誰？”
“呃……是我們的演員，就是演無雙尊上的。”
吳幸上下打量著林淮蘇，神色非常不滿：“他就是那個毀容的？”
站在近處的齊秋：“你是程影帝？”
吳幸看向齊秋，不過是個花瓶流量，不屑道：“你不認識程影帝？還在娛樂圈混？”
“謔，不好意思，我以為您是程影帝呢，真有排場的。”齊秋甜甜地笑起來。
吳幸被她一嗆，更加不滿了，他擡起手捏了捏自己的手腕，不知道在憋什麽屁話。
林淮蘇適時走上去，對吳幸伸出了手：“你好，我是林淮蘇。”
吳幸看了看他，把手放下：“你的經紀人沒教過你，和別人說話的時候不要戴口罩是基本的素養嗎。”
林淮蘇不甚在意地笑笑，沒有收回手：“那你的母親沒有教過你，做人不要太仗人勢，用下巴和別人說話麽？”
副導演一聽，臉色就變了，齊秋雖然比不上程影帝的名氣和資歷，卻還是有一定粉絲的，她背靠的經紀公司也很厲害，起碼不會因為互懟兩句就引發公關危機。
而林淮蘇就不同了，他本來就沒多少粉絲，雖然背靠的公司比較大，但他的咖位也沒到公司會出來給他撐腰的地步，豈不是會被程影帝那群戰鬥粉撕得骨頭都不剩？
副導演這方正擔憂，不知道怎麽圓場，導演可是專門給他打了招呼要照顧林淮蘇的，這家夥就出來找事兒了。
“你好，我是程言若。”程影帝伸出手和林淮蘇握了握，分明是個剛成年的小孩兒，聲音卻意外成熟。他和林淮蘇身量差不多，甚至還要更高兩公分，整個人透著一種沈靜的氣質，倒不像他那狗仗人勢的助理一般咄咄逼人。
林淮蘇：“……”
給錯藥了，本來說整一整那個不幸的，好像給誤傷了。
“好了好了，言若你趕了一晚上戲，先上去休息吧。”吳幸將兩人的對話打斷，喊來了另外幾個小助理幫忙拎東西，大包小包好幾個箱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搬家。
程影帝眨了眨眼睛，對林淮蘇點了點頭，就跟著離開了。
藥效暫時還不會起，等下再去找人好了。
見程言若一行人離開，眾人才松一口氣，感覺偶像濾鏡破滅了，真沒想到程影帝這麽難相處，希望這位拍戲的時候不要耍大牌吧，不然他們本來就因為單逸傑耽擱了半個月了，還得趕進度和重拍呢。
林淮蘇實在沒想到，程言若還挺難見到的，那個吳幸也和程言若住這個房間，不過是私密性更高的總統套房，臥室有兩三間的頂樓總統套房，也只有程影帝才能有這種待遇。
吳幸就像只看門狗一樣，堅決不讓林淮蘇進去，直接說程影帝睡著了，希望他不要打擾。
林淮蘇都想把這人藥昏了進去算了，再耽擱會兒可真得誤傷了。
他下樓取藥的時候，或許沒想到他會這麽快就下來，江釋宸似乎在跟誰打電話，聽到開門立刻將電話掛了。
這小子又在瞞著他什麽？
“見到了嗎？”江釋宸將手機按滅了走過來，林淮蘇假裝沒發現，搖了搖頭。
“那看門狗太煩了，先解決他再說。”
江釋宸：“……”
林淮蘇配了一味短時間輕度致幻的藥末，副作用是深度沈睡，倒沒有上癮性，拎著東西就出門了。
他倒不是很怕江釋宸會在背後捅他刀子，畢竟這小孩兒的命還在自己手上呢。
林淮蘇敲開了門，藥粉一撒，吳幸的哈喇子就流下來了，嘰哩哇啦地說著常人聽不懂的話，在房間裏轉圈圈。
關上門後，林淮蘇把吳幸給拎去了沙發那邊，才打量起這個房間。
進門之後就是客廳，行李箱已經歸順好了，一切都還算有條理。房間內的日常用品全部被裝在了一個嶄新的垃圾桶裏，而常用的日用品被拿出來後，還沒放到該在的地方。
除了客廳，這個套房還有專門的浴室、泡澡池、酒吧、露天溫泉、書房、KTV……光是臥室就有三個，不得不用一句奢靡來形容。
至於為什麽林淮蘇知道這些房間，因為他差點在這個套間迷路了，找了好久才找到程言若的房間。
就在最靠近客廳的次臥，整挺好，經紀人睡裏面的主臥，而藝人睡並不寬敞的次臥，了不得。
房間裏不算很黑，和想象中不同的是，裏面的東西幾乎全部被搬走了，更和印象不符的是，這位程影帝……床上亂得跟個雞窩一樣，整個人陷在被子裏埋著，甚至找不到頭在哪邊。
林淮蘇：“……”
程言若聽到了動靜，迷迷糊糊爬起來，兩眼無神，床頭有副眼鏡，看起來像是近視。先前那打理得幹凈利落的頭發亂蓬蓬地支棱在頭頂，要不是骨相沒變，林淮蘇都不敢認這位就是之前那個冷冰冰的大影帝。
別說偶像濾鏡了，這才是真正的人設崩塌吧。
“唔，時間到了嗎？”
這位甚至沒有發現進來的人不是他經紀人！心得大成什麽樣啊？！
林淮蘇沒說話，把人重新按回被子裏，順帶給了藥，便離開了總統套房。他頭一次這麽認真地思考，如果他暴露了程言若的真實一面，會不會立刻被封殺退圈。
但是，想想還是蠻有趣兒的，誰能想到堂堂大影帝，私底下跟個低能兒童一樣呢？
真是讓人好奇，這人是怎麽當上影帝的。
靠心大麽？
林淮蘇想著就笑起來，出了電梯，就看見江釋宸正守在門口。
“怎麽不進去？”
“看你太久沒下來。”江釋宸似乎有什麽話想說，這小孩兒藏不住心思，什麽事都寫在臉上，倒是怪可愛的。
“樓上房間太大了，差點迷路。”林淮蘇並沒有告訴他程言若私底下是什麽模樣，別人的隱私不該成為閑時的笑談。
江釋宸只當他是玩笑，酒店的房間裏怎麽會迷路，大概是總統套房都比較大吧。
就算他們住的這個雙人套間，一個主臥一個次臥，廚房雖然不是單間也是隔開了的，還有洗衣機和冰箱，一應俱全，上面的總統套房應該會更高級一點。
“事情辦完了嗎？”
“辦完了。”林淮蘇去洗了個手，抓著洗幹凈的蘋果出來，坐到沙發上，開始看新的劇本，“過來跟我對對臺詞。”
……
程言若抵達的第二天，劇組重新開機。
這位真不愧是身經百戰的影帝，不僅上來就改了劇本，在演戲的時候還會即興改劇情，除了有時候對手的演員接不住鏡頭重拍以外，大影帝的鏡頭全部是一條過，僅僅一天時間就拍完了之前三天的進度。
李導跟林淮蘇暗示了下，說就算沒戲也可以過來看看，對演技的理解會有不小的幫助。林淮蘇雖然過來看了，但是那天給程言若解毒的時候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以至於實在是無法學習，看到那張臉就開始出戲。
江釋宸見他盯著程言若一會兒又笑一會兒又笑的，悶了一天都沒說話。
晚上回去的時候，就連孫夜南這不醒事的都看出了不對勁。
“江哥，怎麽覺得你今天一天都心不在焉的？”
江釋宸戴著口罩，一雙眼睛很努力地裝無辜：“有嗎？”
“有啊，就看著林哥一直在發呆。”
林淮蘇：“……”
不會說話可以閉上嘴？
“我是在想……”江釋宸想了半天沒想出個借口，孫夜南還問。
“想什麽？”
林淮蘇：“噗嗤。”
江釋宸：“……”
孫夜南：？？？
不是，林哥又在笑什麽啊！
江釋宸：“大人的事小孩子別管。”
孝順兒孫夜南：“哦……”
他還想跟著蹭飯呢，這兩個人他可誰都得罪不得。
大孝子吃完飯，主動幫忙洗了碗，這家夥做飯不行，好在勤快，洗碗洗得幹凈，白天的時候也非常主動地跑腿，除了某些時候腦子不太夠用，總的來說還是很和林淮蘇心意的。
孫夜南洗完碗，就主動告退了，乖巧得像件貼心小棉襖，絕對不耽誤他爹的私人時間。
林淮蘇把今天的藥方放在微波爐裏打了五分鐘取出來，隨後用水泡了會兒，就給江釋宸喝了，日常慣例躺在沙發上刷機。有孫夜南幫忙過來幹活兒，還真節約了不少時間，甚至還能早點睡覺，有時候還能多個晨練時間。
江釋宸依舊是乖乖把手伸出來給林淮蘇搭著，不過從前幾天，這小孩兒背著他打了兩個電話之後，最近就總是心不在焉的。
“發生什麽了？”林淮蘇刷著微博隨口一問。
“嗯？”江釋宸似乎在走神，頓了頓，才道，“沒……就是情報網那邊，已經有後續動作了，估計要不了多久就能解決。”
“然後你就可以回去了。”
“是……”
“不是挺好的麽，你在擔心什麽。”
江釋宸搖了搖頭：“不算是擔心，只是事情進展得太順利，我也沒幫上什麽忙。”
“你還想幫什麽忙，之前被追殺的經歷就忘了麽。”林淮蘇隨意地滑動著屏幕，什麽內容也沒看進去，“你不被抓走就是幫大忙了，難不成你還想他們一邊處理情報網，一邊還要想辦法撈你？”
江釋宸：“……”
確實很有道理。
一連試了半個多月的藥，至今沒什麽進展，林淮蘇都認為今天也是毫無反應的一天了。他手指輕輕搭在那有力的手腕上，皮膚下的脈搏強健跳躍著，埋在更深處的脈搏偶爾滑動一下，並未有半分異常，忽然，那狡猾的蝦脈連續地跳動了幾下，隨即，原本正常的脈搏瘋狂跳動起來，過速的心跳讓江釋宸整個人都浮上一層粉色。
“不要慌，這是好事。”今天的藥下得確實比往常猛些，畢竟江釋宸身體素質不錯，如果藥量給小了，也有察覺不到的可能。
其實比起中.毒反應，這麽多天以來，各種派系的毒在他體內竟然沒有一點效果，那才是最可怕的。說明江釋宸體內那個毒比之後餵進去的那些更加霸道，所以才會效果甚微。
如今這麽強烈的反應，有兩種可能，一是加劇了他體內的毒，二是威脅到了他體內的毒，但不論前者還是後者，有反應就是好消息。
江釋宸冷汗直冒，整個人像是從水裏撈起來似的，由紅轉白，整個人都不住地顫抖，急促的呼吸逐漸變得淺緩微弱，生命體征下降，輕輕一碰就倒了下去。
這就有些麻煩了，看來是後者，剛餵進去的這個毒和原本的毒起了反應，直接在他體內打了起來。
“深呼吸，我給你解毒。”
雖然找對了方向，這麽放任兩種毒在江釋宸身體裏打下去是不行的，如果扛過來，他體內的毒確實可以解掉，如果扛不過來，可能人直接就這麽沒了。
毒發的過程就是這麽迅速可怕的，一刻都不能松懈，不然誰想把自己的床分一半出去。
解毒最快的方式有兩種，一是催吐餵解藥，二是針灸排血。江釋宸這模樣都快斷氣兒了，第一種方法肯定是行不通了。
還好林淮蘇這邊還有兩套備用的針灸針，這個時代把銀針換成了鋼針，有些更是用一套丟一套，因為鋼針易鈍，磨損之後紮起來就疼了。
對此，林淮蘇是不太理解的，順著肌理紮下去，怎麽會磨損呢？
鋼針是消好毒的，解開衣服就能下針，在紮下幾個大穴並且促進肝臟解毒之後，便要疏通經絡開始排毒。
刮經，放血，隨著毒性降低，毒發帶來的過激反應才消下去了大半。
解藥早就準備好了，林淮蘇剛把江釋宸扶起來準備去端藥，這小子就昏過去了。
瞧你這點出息！
林淮蘇皺了皺眉，這解藥不止苦，還犯酸，味道一點也不好，他可以接受純粹苦的味道，但對於這種還是謝絕不敏。
他看了看倒在沙發上面色蒼白的人，摸了一把江釋宸的脈搏，遠不如之前那麽有活力，即便放了毒，也不知道能不能熬過來。
這種情況，紮是紮不醒的……
就，真的，非常，麻煩。
討厭歸討厭，他還是不能放著人不管的，並沒有過多的猶豫，林淮蘇將溫著的藥端過來，皺著眉頭含了一小口，真是有夠難吃的。
他把人扶起來靠在沙發上，跨坐到那上，托著江釋宸的臉到略微仰起的角度，人在躺平和仰視的時候吞咽是比較困難的，只有這樣才方便餵藥。
江釋宸昏過去的時候估摸著是疼慘了，牙咬得緊，林淮蘇放下碗，把人腦袋一仰，才打開牙關，又掰回來，用手指把舌頭按下去，才餵下第一口藥。
這家夥舌根總是不自覺頂著上顎，怎麽也吞不下去，只能壓著他舌尖才能正常咽下。還好吞咽動作是自覺完成的，不至於被嗆著。
小口小口地餵了小半碗，餵得林淮蘇脾氣都快起來了，這家夥才終於有了點反應。
江釋宸迷迷糊糊地回過神，口中充斥著濃郁的中藥味，似乎有什麽溫暖柔軟的東西壓著他的舌根，他微微一勾，那東西就迅速抽走了。
林淮蘇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毛都要豎起來了，淺色柔軟的唇上瀲灩著水光，泛著微微的紅，如同某種引誘人采擷的禁.果。
看著家夥迷迷瞪瞪的似乎還沒清醒，林淮蘇趕緊從這人腿上下來，將碗遞了過去：“醒了就喝藥，先把毒解了。”
江釋宸心中一驚，這才回過神來，剛才仿佛有什麽懵懂的想法蔓延上來，只是忽的一打斷，就什麽也記不起來了。
他舌尖還有些發麻，方才昏過去之後，應該是喝了不少藥，只是不知道為什麽，一點兒味道也嘗不出來。
“怎麽了？”林淮蘇也發現他不對勁。
“好像沒有味覺了……”
“不會啊？”不論是這毒還是藥，對味覺都是沒影響的。林淮蘇切了一塊蘋果過來，“你試試這個。”
“……”江釋宸把蘋果吃下去，“現在可以了。”
“暈迷糊了吧。”他牽起江釋宸的手，摸了一下脈搏，原本就隱匿在深處的脈象變得更加難以捕捉，似乎變得虛弱起來。
“有效果了，但是這個方子對你來說反應太大了，我給你改一個溫和的，不過得吃很長一段時間。”
江釋宸乖順地點點頭，仿佛林淮蘇說什麽都是絕對正確的，就算把他買了都要幫他擡擡價。
嗯……怎麽覺得給毒傻了。
“今天晚上應該不用再測你脈搏了。”林淮蘇理了理衣角，“不過你還是跟我睡，以防萬一。”
“好。”江釋宸點頭。
“如刷個牙睡覺吧，今天給你點了肝經，早睡幫助身體解毒。”
“嗯。”
林淮蘇：“……”
這小孩兒怎麽乖得有些奇怪。
不會真給毒傻了吧。
他又問了江釋宸幾個專業名詞，似乎……沒什麽問題？
看不透。
剛剛喝了藥，林淮蘇嘴裏也一股酸苦味兒，之前的牙白刷了。還好牙膏味道足夠霸道，能把嘴裏的酸味兒給蓋過去。
只是在刷牙的時候，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他們兩個用的都是同一支牙膏，之前餵藥的時候，除了藥味，還有牙膏的薄荷味。
學習過現代心肺覆蘇卻沒有實踐過、覺得自己應該能正常接受此時卻臉頰燒得厲害的某人搓了搓耳朵。
嗯……果然還是要多習慣習慣，有空試驗一下吧。
這一覺睡得不算安穩，一連做了好幾個夢，醒來的時候渾身都是汗，還略微有些燥熱。
林淮蘇伸了個懶腰，發現一旁的床是空的，摸著溫度已經離開有一段時間了，但是外面的廚房卻沒有動靜。
他正疑惑，只裹了張毛巾的江釋宸就進來了。不得不說，身為一個醫學生，江釋宸的身材好得過分了，流暢的肌肉線條並不誇張，精瘦而緊實的身材穿上衣服還挺顯瘦的，這麽一看那貼在胸腹上一塊兒一塊兒的肉飽滿地鼓著，確實是……挺養眼的。
江釋宸擦著頭發，似乎是沖了個涼，皮膚充斥著冷冷的白，水珠滴溜溜滾進紮在晚間的毛巾裏，消失不見了。
“睡醒了？”他思考了下，“現在應該不到五點半。”
“嗯。”林淮蘇又倒下去，莫名其妙覺得有些尷尬，而剛沖過澡清清爽爽的某人並沒有這種感覺，取了衣服直接在房間裏換了。
清晨的影視城不算安靜，有剛下夜戲回來的，也有早起去化妝候機的，可不知為什麽，衣服布料摩擦的聲音意外地清晰。
江釋宸穿好衣服，還走到床頭這邊，確認了一下林淮蘇手機的電量，聲音壓低了，像是怕把睡回籠覺的人驚醒一樣，語氣溫和而柔軟：“一會兒想吃什麽？”
“都可以。”林淮蘇翻了個身，困意消退得無影無蹤。
有點問題。
都是大男人，看就看了，不應該因為自己現在還是皮包骨頭就自卑。過段時間調理好了運動運動，他也能有這麽好的身材好吧。
躺了幾分鐘沒睡著，林淮蘇就爬起來了，洗漱完出去的時候，豆漿機剛剛停止工作，發出滴滴的聲響。
今天早餐是波洛尼腸蛋羹，空碗裏墊上火腿、芝士，再打一個蛋，小火炙烤三分鐘，撒上孜然黑胡椒，無菌蛋是溏心的，竟然沒有水煮蛋的腥味，大概是被肉香給掩蓋了。
林淮蘇早上吃不下蔬菜，只能退而求其次吃點水果，今天有他的戲份，得吃飽，無雙尊上戴著面紗，上妝之後再進食就比較麻煩。
許是下了早點養肉的決心，林淮蘇把自己那份早餐全部吃掉了，連江釋宸都有些驚訝。果不其然，因為吃太撐，差點站不起來。
孫夜南過來催的時候，林淮蘇往保溫杯裏放了幾片山楂，要是一會兒積食的話，還得喝兩口，餓就餓吧，總比撐得胃疼強。
抵達片場的時候，天還沒徹底亮堂，這裏天亮得比之前那個城市晚些，前段時間天天早睡午起，眾人的生物鐘都還沒調整過來，整個化妝間跟喪屍圍城似的，充滿了死氣沈沈。
意外的是，程言若的作息還挺不錯，看見眾人都還沒睡醒，便提議讓導演把他的戲份提到前面先拍了，給其他演員一點緩神的時間。
一般來說，拍戲的時候，如果拍攝時間允許，都是主演先選擇時間拍攝，然後再安排其他配角的拍攝時間，畢竟主演需要用最好的狀態出鏡，沒睡醒就上去，等於NG浪費時間。
大部分的主演都會選擇睡足了之後再慢慢趕來化妝，因此清晨和傍晚大部分都會安排給配角，有些演員天還沒亮就要來化妝，撞上主演來得早提前拍的話，可能要待機到天黑最後拍完再走。
原來的林淮蘇也拍過好些青春偶像劇，逐漸擁有更多記憶的林淮蘇也挺唏噓的，即使被眾人當花瓶，這花瓶在人們看不見的地方也還是很敬業的。
換他肯定做不到，熬夜就是熬命，他可不願意拿命來換這點錢。
今天他和程言若有對手戲，不多，幾個鏡頭，之後還有兩場個人戲，就可以收工了。
林淮蘇早睡早起的事幾位導演都知道，自然就把他也安排到了前面，只是拍完程言若的對手戲，就要等這位大影帝的全部戲份拍完，才能輪到他的個人鏡頭了。
劇中的男主角是曾經最經典的爽文男主，青春洋溢，有著怎麽也磨滅不掉的堅韌意志，那股子沖勁在原著裏讓人熱血沸騰，對比起林淮蘇印象裏程言若的兩個形象，就沒有一個搭噶的。
然而，在開機的瞬間，程言若氣場就變了。林淮蘇之前沒怎麽註意，想著都是二十來歲的小孩兒，不過是本色演出，有什麽好難的，直到那雙閃耀著光彩的眼睛堅定地看著自己，他像是瞬間就被拉進了戲裏。
“你又憑什麽來求我？”林淮蘇袖子一甩，旋身背對著程言若，那瘦削的背影透著與世無爭的清雅。
少年知道自己打動不了這位無雙尊上，他甚至很清楚，自己只是一個無名之輩，怎麽入得了這天下第一清高尊上的眼，可是他身世淒慘，再無依靠，他必須要拜在這世上最強的人座下，努力修煉，才能有給全村的人報仇的希望！
他咬著牙，忽然抽.出了腰間的短刀，向著那道背影刺去。
“卡！”幾個導演對著監視器裏的畫面又討論了幾句，“不錯，回到上一個站位，二號機準備。”
拍戲就是這樣，也許在最終效果裏只有一個鏡頭，這個鏡頭卻可能是從好幾個方位拍攝的，最後選取一個，或者幾個片段拼接到一起，而不是隨便拍一遍就能結束的。
光是林淮蘇轉身，程言若拔.刀刺過去，就拍了五遍。
這條過了之後，就是林淮蘇轉身，用手指夾住短刀的鏡頭，他整個人都要轉昏了，才終於把這一條拍完。
這種制作精良的古裝戲絕對比林淮蘇有記憶中所有的電視劇的拍攝都要麻煩，因為這些鏡頭都要放大到幾十、甚至上百倍大的熒屏上，一絲一毫的細節都會被放大無數倍，因此每個鏡頭都可能會拍很多次。
之前導演對林淮蘇的要求比較低，基本上就是維持他的花瓶人設，站在那裏鼓風機一吹，好看就完事了。
但是自從程言若的到來，整個劇組的要求似乎都提高了一個檔次，但是沒有人敢有怨言，特別和程言若對戲的那些人，竟然也能在這麽高的要求下一遍過。
直到跟程言若演了第一場對手戲，林淮蘇才明白了為什麽。
這個人可以用他的情緒，把在片場的所有人都帶進戲裏。
這就是演員嗎？
直至今日，林淮蘇才突然對這個職業有了不同的看法。原來演員的演技，也是有高低優劣之分，原來拍戲也是可以整個人置身其中的。
這種感覺很奇妙，也很新穎，讓他覺得……當個演員拍拍戲好像也是很有趣的事情。
林淮蘇拍戲拍上癮了，等結束了和程言若的對手戲之後，才後知後覺自己餓了。
導演聽他肚子都在叫，連忙讓他去吃點東西休息一下，等程言若的鏡頭結束，就先把他的最後兩個鏡頭安排了。
林淮蘇走到拍攝後方，這裏擺了臨時的桌椅，但是大部分都去前排圍觀程影帝的戲去了，所以這邊就有空了下來。
正直上午十點，反正待會兒再拍幾個鏡頭就要結束了，林淮蘇幹脆決定把午飯給吃了。
只是他不能吃太多，因為他現在的身體實在太過瘦削，胸腹平攤，稍微吃飽一點，肚子就會凸出來……
這就很不公平了，他胃口已經夠小了，還不能吃飽。
林淮蘇坐到凳子上，摘下了面紗，孫夜南趕緊過來捧著收好，生怕沾了點兒灰塵弄臟面紗，跟捧著稀世珍寶似的。
此人也是個寶，寶器的寶。
林淮蘇微微笑了聲，拿起了筷子。他進食的時候一向優雅，不論多餓，都是小口而食，細嚼慢咽，從不言語。只是以往劇組裏人員控制嚴格，沒有外人，今天吳幸卻申請了粉絲探班，而那些追著程言若來的姑娘們，似乎被林淮蘇給蠱著了，偷偷拍下了他下戲之後的視頻……
吃完飯，補了妝，程言若的戲份也快結束了。這人拍戲是真的順，特別是沒有對手的時候，攝像機一轉，就是下一條，從來沒有過NG。
很快，林淮蘇的最後兩個鏡頭也結束了。
他將少年趕下了山，卻感知到了一群不速之客，正是追殺少年的仇人。
方才少年的短劍被他所折，如今已是沒了防身之物。
林淮蘇蹙了蹙眉，還是起身準備去查看。
“卡！”導演滿意地喊停，“今天小林狀態不錯。”
林淮蘇笑了笑沒接話，他沒什麽臺詞，鏡頭也少，真不知道這看不見摸不著的狀態是怎麽看出來的。
“這是下次的劇本，你先看看，下期會有武戲，這幾天先去動作指導老師那邊跟著上上課，實在不行到時候就用武替吧。”李導看著林淮蘇風一吹就能倒的身形，忍痛用了替身。
“舞劍麽？”林淮蘇瞄了眼劇本，“倒也不必。”
“啊？”導演發出問號的聲音。
林淮蘇隨手撿起靠在一旁的道具——之前拍攝時用過的短劍，挽起一個劍花。
作者有話要說：錯字作話補丁明天起來再補，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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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釋宸頓了頓，拿來餐巾紙,從新將那只手捉過來，認真地擦幹凈上面的雨水,才道：“不,我只是在想,還是不同的。”
“如果有機會,可以去其他地方看看，我想這個時代,還是好人更多的。”
林淮蘇看他認認真真地解釋著,不禁笑了幾聲：“好啊,我等你帶我去看。”
“嗯。”
雨聲漸漸小了下來,時間翻過午後,一聲鳥鳴結束了這連日的暴雨,陽光照下來,耀眼而明亮，給這個世界鍍上一層鮮活的色彩。
自出生就被制作成教育電影,從小到大一直在熒幕上活躍、成年便獲得終身影帝獎的程言若終於進組了。
這人向來以神秘著稱,除了電影和發布會裏,幾乎沒人見過他私下的一面,他接手的電影全是最著名的導演出品，不是獲獎就是大爆，能和程言若進一個劇組，可以說是每個演員的夢想。
雨停的第二天,拍攝場地就布置好了，但是為了迎接程影帝，整個劇組都停工一天，這倒是稀奇，林淮蘇都要以為這個程言若是多長了什麽三頭六臂才這麽與眾不同了。
等待期間，林淮蘇別了別旁邊的人：“你知道這個程言若麽？”
向來不關註娛樂圈的江釋宸點了點頭：“從小看他的電影長大。”
林淮蘇略微向後仰了仰，他記得，他們劇中的男主年紀不過十又七、八的青年，這不是老怪物來裝嫩嘛？
雖然這個娛樂圈經常會有臉上打過玻尿酸醫美拉過皮的藝人來演二八少女，但那僵硬的表情實在是讓人非常出戲，現在又來個中年人演少年主角，真是為了咖位什麽都能接受。
眾人等了沒多久，程影帝的車就到了，劇組接人的車跟在那豪華房車後面，顯得弱小又可憐。
排場還挺大。
車門打開後，車上先下來一三十來歲的男人，吊梢眼，鼻孔看人，都沒和外面的人打招呼，就去開門了，演得一副好看門狗模樣。
林淮蘇對這個裴影帝越發不喜歡了，劇組都找些什麽人啊？
“那就是程影帝的經紀人吧？”
“對，叫吳幸，我聽其他前輩說，這個人比較……嗯，那啥，你們懂了吧。”
這位程影帝似乎在車上睡著了，好一會兒才醒來，直到這人下車，林淮蘇才知道，原來就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小孩兒，比自己這具身體的年紀還小上幾歲。
就這？影帝？
他懷疑江釋宸唬他。
“是他？”
“是。”
“影帝？”
“嗯。”
“從小看著他電影長大？”
“嗯。”
林淮蘇轉過頭看了看江釋宸，又轉回去看了看程言若：“他面相看著比你還小挺多。”
也就二十出頭的江釋宸：“……”
人家確實比他小幾歲，但他也沒那麽顯老吧？
他們兩人在這兒說“悄悄話”，也就是林淮蘇覺得的悄悄話，畢竟他不太會用氣聲，附近的人都能聽見，憋笑憋得直抖。
那方程影帝還沒表態，經紀人吳幸就開始不滿了，架子比導演還大：“笑什麽呢？也說出來咱們聽聽？”
程言若冷著一張臉，站在吳幸後面，沒什麽表情，甚至連過多的眼神交流都沒有，存在感低得像個背後靈。
這就有點意思了。
吳幸掃了一圈，沒人理他，在看見戴著口罩的林淮蘇的時候，眉頭一蹙，就要發作，對著一旁的副導演揚了揚下巴：“那是誰？”
“呃……是我們的演員，就是演無雙尊上的。”
吳幸上下打量著林淮蘇，神色非常不滿：“他就是那個毀容的？”
站在近處的齊秋：“你是程影帝？”
吳幸看向齊秋，不過是個花瓶流量，不屑道：“你不認識程影帝？還在娛樂圈混？”
“謔，不好意思，我以為您是程影帝呢，真有排場的。”齊秋甜甜地笑起來。
吳幸被她一嗆，更加不滿了，他擡起手捏了捏自己的手腕，不知道在憋什麽屁話。
林淮蘇適時走上去，對吳幸伸出了手：“你好，我是林淮蘇。”
吳幸看了看他，把手放下：“你的經紀人沒教過你，和別人說話的時候不要戴口罩是基本的素養嗎。”
林淮蘇不甚在意地笑笑，沒有收回手：“那你的母親沒有教過你，做人不要太仗人勢，用下巴和別人說話麽？”
副導演一聽，臉色就變了，齊秋雖然比不上程影帝的名氣和資歷，卻還是有一定粉絲的，她背靠的經紀公司也很厲害，起碼不會因為互懟兩句就引發公關危機。
而林淮蘇就不同了，他本來就沒多少粉絲，雖然背靠的公司比較大，但他的咖位也沒到公司會出來給他撐腰的地步，豈不是會被程影帝那群戰鬥粉撕得骨頭都不剩？
副導演這方正擔憂，不知道怎麽圓場，導演可是專門給他打了招呼要照顧林淮蘇的，這家夥就出來找事兒了。
“你好，我是程言若。”程影帝伸出手和林淮蘇握了握，分明是個剛成年的小孩兒，聲音卻意外成熟。他和林淮蘇身量差不多，甚至還要更高兩公分，整個人透著一種沈靜的氣質，倒不像他那狗仗人勢的助理一般咄咄逼人。
林淮蘇：“……”
給錯藥了，本來說整一整那個不幸的，好像給誤傷了。
“好了好了，言若你趕了一晚上戲，先上去休息吧。”吳幸將兩人的對話打斷，喊來了另外幾個小助理幫忙拎東西，大包小包好幾個箱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搬家。
程影帝眨了眨眼睛，對林淮蘇點了點頭，就跟著離開了。
藥效暫時還不會起，等下再去找人好了。
見程言若一行人離開，眾人才松一口氣，感覺偶像濾鏡破滅了，真沒想到程影帝這麽難相處，希望這位拍戲的時候不要耍大牌吧，不然他們本來就因為單逸傑耽擱了半個月了，還得趕進度和重拍呢。
林淮蘇實在沒想到，程言若還挺難見到的，那個吳幸也和程言若住這個房間，不過是私密性更高的總統套房，臥室有兩三間的頂樓總統套房，也只有程影帝才能有這種待遇。
吳幸就像只看門狗一樣，堅決不讓林淮蘇進去，直接說程影帝睡著了，希望他不要打擾。
林淮蘇都想把這人藥昏了進去算了，再耽擱會兒可真得誤傷了。
他下樓取藥的時候，或許沒想到他會這麽快就下來，江釋宸似乎在跟誰打電話，聽到開門立刻將電話掛了。
這小子又在瞞著他什麽？
“見到了嗎？”江釋宸將手機按滅了走過來，林淮蘇假裝沒發現，搖了搖頭。
“那看門狗太煩了，先解決他再說。”
江釋宸：“……”
林淮蘇配了一味短時間輕度致幻的藥末，副作用是深度沈睡，倒沒有上癮性，拎著東西就出門了。
他倒不是很怕江釋宸會在背後捅他刀子，畢竟這小孩兒的命還在自己手上呢。
林淮蘇敲開了門，藥粉一撒，吳幸的哈喇子就流下來了，嘰哩哇啦地說著常人聽不懂的話，在房間裏轉圈圈。
關上門後，林淮蘇把吳幸給拎去了沙發那邊，才打量起這個房間。
進門之後就是客廳，行李箱已經歸順好了，一切都還算有條理。房間內的日常用品全部被裝在了一個嶄新的垃圾桶裏，而常用的日用品被拿出來後，還沒放到該在的地方。
除了客廳，這個套房還有專門的浴室、泡澡池、酒吧、露天溫泉、書房、KTV……光是臥室就有三個，不得不用一句奢靡來形容。
至於為什麽林淮蘇知道這些房間，因為他差點在這個套間迷路了，找了好久才找到程言若的房間。
就在最靠近客廳的次臥，整挺好，經紀人睡裏面的主臥，而藝人睡並不寬敞的次臥，了不得。
房間裏不算很黑，和想象中不同的是，裏面的東西幾乎全部被搬走了，更和印象不符的是，這位程影帝……床上亂得跟個雞窩一樣，整個人陷在被子裏埋著，甚至找不到頭在哪邊。
林淮蘇：“……”
程言若聽到了動靜，迷迷糊糊爬起來，兩眼無神，床頭有副眼鏡，看起來像是近視。先前那打理得幹凈利落的頭發亂蓬蓬地支棱在頭頂，要不是骨相沒變，林淮蘇都不敢認這位就是之前那個冷冰冰的大影帝。
別說偶像濾鏡了，這才是真正的人設崩塌吧。
“唔，時間到了嗎？”
這位甚至沒有發現進來的人不是他經紀人！心得大成什麽樣啊？！
林淮蘇沒說話，把人重新按回被子裏，順帶給了藥，便離開了總統套房。他頭一次這麽認真地思考，如果他暴露了程言若的真實一面，會不會立刻被封殺退圈。
但是，想想還是蠻有趣兒的，誰能想到堂堂大影帝，私底下跟個低能兒童一樣呢？
真是讓人好奇，這人是怎麽當上影帝的。
靠心大麽？
林淮蘇想著就笑起來，出了電梯，就看見江釋宸正守在門口。
“怎麽不進去？”
“看你太久沒下來。”江釋宸似乎有什麽話想說，這小孩兒藏不住心思，什麽事都寫在臉上，倒是怪可愛的。
“樓上房間太大了，差點迷路。”林淮蘇並沒有告訴他程言若私底下是什麽模樣，別人的隱私不該成為閑時的笑談。
江釋宸只當他是玩笑，酒店的房間裏怎麽會迷路，大概是總統套房都比較大吧。
就算他們住的這個雙人套間，一個主臥一個次臥，廚房雖然不是單間也是隔開了的，還有洗衣機和冰箱，一應俱全，上面的總統套房應該會更高級一點。
“事情辦完了嗎？”
“辦完了。”林淮蘇去洗了個手，抓著洗幹凈的蘋果出來，坐到沙發上，開始看新的劇本，“過來跟我對對臺詞。”
……
程言若抵達的第二天，劇組重新開機。
這位真不愧是身經百戰的影帝，不僅上來就改了劇本，在演戲的時候還會即興改劇情，除了有時候對手的演員接不住鏡頭重拍以外，大影帝的鏡頭全部是一條過，僅僅一天時間就拍完了之前三天的進度。
李導跟林淮蘇暗示了下，說就算沒戲也可以過來看看，對演技的理解會有不小的幫助。林淮蘇雖然過來看了，但是那天給程言若解毒的時候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以至於實在是無法學習，看到那張臉就開始出戲。
江釋宸見他盯著程言若一會兒又笑一會兒又笑的，悶了一天都沒說話。
晚上回去的時候，就連孫夜南這不醒事的都看出了不對勁。
“江哥，怎麽覺得你今天一天都心不在焉的？”
江釋宸戴著口罩，一雙眼睛很努力地裝無辜：“有嗎？”
“有啊，就看著林哥一直在發呆。”
林淮蘇：“……”
不會說話可以閉上嘴？
“我是在想……”江釋宸想了半天沒想出個借口，孫夜南還問。
“想什麽？”
林淮蘇：“噗嗤。”
江釋宸：“……”
孫夜南：？？？
不是，林哥又在笑什麽啊！
江釋宸：“大人的事小孩子別管。”
孝順兒孫夜南：“哦……”
他還想跟著蹭飯呢，這兩個人他可誰都得罪不得。
大孝子吃完飯，主動幫忙洗了碗，這家夥做飯不行，好在勤快，洗碗洗得幹凈，白天的時候也非常主動地跑腿，除了某些時候腦子不太夠用，總的來說還是很和林淮蘇心意的。
孫夜南洗完碗，就主動告退了，乖巧得像件貼心小棉襖，絕對不耽誤他爹的私人時間。
林淮蘇把今天的藥方放在微波爐裏打了五分鐘取出來，隨後用水泡了會兒，就給江釋宸喝了，日常慣例躺在沙發上刷機。有孫夜南幫忙過來幹活兒，還真節約了不少時間，甚至還能早點睡覺，有時候還能多個晨練時間。
江釋宸依舊是乖乖把手伸出來給林淮蘇搭著，不過從前幾天，這小孩兒背著他打了兩個電話之後，最近就總是心不在焉的。
“發生什麽了？”林淮蘇刷著微博隨口一問。
“嗯？”江釋宸似乎在走神，頓了頓，才道，“沒……就是情報網那邊，已經有後續動作了，估計要不了多久就能解決。”
“然後你就可以回去了。”
“是……”
“不是挺好的麽，你在擔心什麽。”
江釋宸搖了搖頭：“不算是擔心，只是事情進展得太順利，我也沒幫上什麽忙。”
“你還想幫什麽忙，之前被追殺的經歷就忘了麽。”林淮蘇隨意地滑動著屏幕，什麽內容也沒看進去，“你不被抓走就是幫大忙了，難不成你還想他們一邊處理情報網，一邊還要想辦法撈你？”
江釋宸：“……”
確實很有道理。
一連試了半個多月的藥，至今沒什麽進展，林淮蘇都認為今天也是毫無反應的一天了。他手指輕輕搭在那有力的手腕上，皮膚下的脈搏強健跳躍著，埋在更深處的脈搏偶爾滑動一下，並未有半分異常，忽然，那狡猾的蝦脈連續地跳動了幾下，隨即，原本正常的脈搏瘋狂跳動起來，過速的心跳讓江釋宸整個人都浮上一層粉色。
“不要慌，這是好事。”今天的藥下得確實比往常猛些，畢竟江釋宸身體素質不錯，如果藥量給小了，也有察覺不到的可能。
其實比起中.毒反應，這麽多天以來，各種派系的毒在他體內竟然沒有一點效果，那才是最可怕的。說明江釋宸體內那個毒比之後餵進去的那些更加霸道，所以才會效果甚微。
如今這麽強烈的反應，有兩種可能，一是加劇了他體內的毒，二是威脅到了他體內的毒，但不論前者還是後者，有反應就是好消息。
江釋宸冷汗直冒，整個人像是從水裏撈起來似的，由紅轉白，整個人都不住地顫抖，急促的呼吸逐漸變得淺緩微弱，生命體征下降，輕輕一碰就倒了下去。
這就有些麻煩了，看來是後者，剛餵進去的這個毒和原本的毒起了反應，直接在他體內打了起來。
“深呼吸，我給你解毒。”
雖然找對了方向，這麽放任兩種毒在江釋宸身體裏打下去是不行的，如果扛過來，他體內的毒確實可以解掉，如果扛不過來，可能人直接就這麽沒了。
毒發的過程就是這麽迅速可怕的，一刻都不能松懈，不然誰想把自己的床分一半出去。
解毒最快的方式有兩種，一是催吐餵解藥，二是針灸排血。江釋宸這模樣都快斷氣兒了，第一種方法肯定是行不通了。
還好林淮蘇這邊還有兩套備用的針灸針，這個時代把銀針換成了鋼針，有些更是用一套丟一套，因為鋼針易鈍，磨損之後紮起來就疼了。
對此，林淮蘇是不太理解的，順著肌理紮下去，怎麽會磨損呢？
鋼針是消好毒的，解開衣服就能下針，在紮下幾個大穴並且促進肝臟解毒之後，便要疏通經絡開始排毒。
刮經，放血，隨著毒性降低，毒發帶來的過激反應才消下去了大半。
解藥早就準備好了，林淮蘇剛把江釋宸扶起來準備去端藥，這小子就昏過去了。
瞧你這點出息！
林淮蘇皺了皺眉，這解藥不止苦，還犯酸，味道一點也不好，他可以接受純粹苦的味道，但對於這種還是謝絕不敏。
他看了看倒在沙發上面色蒼白的人，摸了一把江釋宸的脈搏，遠不如之前那麽有活力，即便放了毒，也不知道能不能熬過來。
這種情況，紮是紮不醒的……
就，真的，非常，麻煩。
討厭歸討厭，他還是不能放著人不管的，並沒有過多的猶豫，林淮蘇將溫著的藥端過來，皺著眉頭含了一小口，真是有夠難吃的。
他把人扶起來靠在沙發上，跨坐到那上，托著江釋宸的臉到略微仰起的角度，人在躺平和仰視的時候吞咽是比較困難的，只有這樣才方便餵藥。
江釋宸昏過去的時候估摸著是疼慘了，牙咬得緊，林淮蘇放下碗，把人腦袋一仰，才打開牙關，又掰回來，用手指把舌頭按下去，才餵下第一口藥。
這家夥舌根總是不自覺頂著上顎，怎麽也吞不下去，只能壓著他舌尖才能正常咽下。還好吞咽動作是自覺完成的，不至於被嗆著。
小口小口地餵了小半碗，餵得林淮蘇脾氣都快起來了，這家夥才終於有了點反應。
江釋宸迷迷糊糊地回過神，口中充斥著濃郁的中藥味，似乎有什麽溫暖柔軟的東西壓著他的舌根，他微微一勾，那東西就迅速抽走了。
林淮蘇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毛都要豎起來了，淺色柔軟的唇上瀲灩著水光，泛著微微的紅，如同某種引誘人采擷的禁.果。
看著家夥迷迷瞪瞪的似乎還沒清醒，林淮蘇趕緊從這人腿上下來，將碗遞了過去：“醒了就喝藥，先把毒解了。”
江釋宸心中一驚，這才回過神來，剛才仿佛有什麽懵懂的想法蔓延上來，只是忽的一打斷，就什麽也記不起來了。
他舌尖還有些發麻，方才昏過去之後，應該是喝了不少藥，只是不知道為什麽，一點兒味道也嘗不出來。
“怎麽了？”林淮蘇也發現他不對勁。
“好像沒有味覺了……”
“不會啊？”不論是這毒還是藥，對味覺都是沒影響的。林淮蘇切了一塊蘋果過來，“你試試這個。”
“……”江釋宸把蘋果吃下去，“現在可以了。”
“暈迷糊了吧。”他牽起江釋宸的手，摸了一下脈搏，原本就隱匿在深處的脈象變得更加難以捕捉，似乎變得虛弱起來。
“有效果了，但是這個方子對你來說反應太大了，我給你改一個溫和的，不過得吃很長一段時間。”
江釋宸乖順地點點頭，仿佛林淮蘇說什麽都是絕對正確的，就算把他買了都要幫他擡擡價。
嗯……怎麽覺得給毒傻了。
“今天晚上應該不用再測你脈搏了。”林淮蘇理了理衣角，“不過你還是跟我睡，以防萬一。”
“好。”江釋宸點頭。
“如刷個牙睡覺吧，今天給你點了肝經，早睡幫助身體解毒。”
“嗯。”
林淮蘇：“……”
這小孩兒怎麽乖得有些奇怪。
不會真給毒傻了吧。
他又問了江釋宸幾個專業名詞，似乎……沒什麽問題？
看不透。
剛剛喝了藥，林淮蘇嘴裏也一股酸苦味兒，之前的牙白刷了。還好牙膏味道足夠霸道，能把嘴裏的酸味兒給蓋過去。
只是在刷牙的時候，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他們兩個用的都是同一支牙膏，之前餵藥的時候，除了藥味，還有牙膏的薄荷味。
學習過現代心肺覆蘇卻沒有實踐過、覺得自己應該能正常接受此時卻臉頰燒得厲害的某人搓了搓耳朵。
嗯……果然還是要多習慣習慣，有空試驗一下吧。
這一覺睡得不算安穩，一連做了好幾個夢，醒來的時候渾身都是汗，還略微有些燥熱。
林淮蘇伸了個懶腰，發現一旁的床是空的，摸著溫度已經離開有一段時間了，但是外面的廚房卻沒有動靜。
他正疑惑，只裹了張毛巾的江釋宸就進來了。不得不說，身為一個醫學生，江釋宸的身材好得過分了，流暢的肌肉線條並不誇張，精瘦而緊實的身材穿上衣服還挺顯瘦的，這麽一看那貼在胸腹上一塊兒一塊兒的肉飽滿地鼓著，確實是……挺養眼的。
江釋宸擦著頭發，似乎是沖了個涼，皮膚充斥著冷冷的白，水珠滴溜溜滾進紮在晚間的毛巾裏，消失不見了。
“睡醒了？”他思考了下，“現在應該不到五點半。”
“嗯。”林淮蘇又倒下去，莫名其妙覺得有些尷尬，而剛沖過澡清清爽爽的某人並沒有這種感覺，取了衣服直接在房間裏換了。
清晨的影視城不算安靜，有剛下夜戲回來的，也有早起去化妝候機的，可不知為什麽，衣服布料摩擦的聲音意外地清晰。
江釋宸穿好衣服，還走到床頭這邊，確認了一下林淮蘇手機的電量，聲音壓低了，像是怕把睡回籠覺的人驚醒一樣，語氣溫和而柔軟：“一會兒想吃什麽？”
“都可以。”林淮蘇翻了個身，困意消退得無影無蹤。
有點問題。
都是大男人，看就看了，不應該因為自己現在還是皮包骨頭就自卑。過段時間調理好了運動運動，他也能有這麽好的身材好吧。
躺了幾分鐘沒睡著，林淮蘇就爬起來了，洗漱完出去的時候，豆漿機剛剛停止工作，發出滴滴的聲響。
今天早餐是波洛尼腸蛋羹，空碗裏墊上火腿、芝士，再打一個蛋，小火炙烤三分鐘，撒上孜然黑胡椒，無菌蛋是溏心的，竟然沒有水煮蛋的腥味，大概是被肉香給掩蓋了。
林淮蘇早上吃不下蔬菜，只能退而求其次吃點水果，今天有他的戲份，得吃飽，無雙尊上戴著面紗，上妝之後再進食就比較麻煩。
許是下了早點養肉的決心，林淮蘇把自己那份早餐全部吃掉了，連江釋宸都有些驚訝。果不其然，因為吃太撐，差點站不起來。
孫夜南過來催的時候，林淮蘇往保溫杯裏放了幾片山楂，要是一會兒積食的話，還得喝兩口，餓就餓吧，總比撐得胃疼強。
抵達片場的時候，天還沒徹底亮堂，這裏天亮得比之前那個城市晚些，前段時間天天早睡午起，眾人的生物鐘都還沒調整過來，整個化妝間跟喪屍圍城似的，充滿了死氣沈沈。
意外的是，程言若的作息還挺不錯，看見眾人都還沒睡醒，便提議讓導演把他的戲份提到前面先拍了，給其他演員一點緩神的時間。
一般來說，拍戲的時候，如果拍攝時間允許，都是主演先選擇時間拍攝，然後再安排其他配角的拍攝時間，畢竟主演需要用最好的狀態出鏡，沒睡醒就上去，等於NG浪費時間。
大部分的主演都會選擇睡足了之後再慢慢趕來化妝，因此清晨和傍晚大部分都會安排給配角，有些演員天還沒亮就要來化妝，撞上主演來得早提前拍的話，可能要待機到天黑最後拍完再走。
原來的林淮蘇也拍過好些青春偶像劇，逐漸擁有更多記憶的林淮蘇也挺唏噓的，即使被眾人當花瓶，這花瓶在人們看不見的地方也還是很敬業的。
換他肯定做不到，熬夜就是熬命，他可不願意拿命來換這點錢。
今天他和程言若有對手戲，不多，幾個鏡頭，之後還有兩場個人戲，就可以收工了。
林淮蘇早睡早起的事幾位導演都知道，自然就把他也安排到了前面，只是拍完程言若的對手戲，就要等這位大影帝的全部戲份拍完，才能輪到他的個人鏡頭了。
劇中的男主角是曾經最經典的爽文男主，青春洋溢，有著怎麽也磨滅不掉的堅韌意志，那股子沖勁在原著裏讓人熱血沸騰，對比起林淮蘇印象裏程言若的兩個形象，就沒有一個搭噶的。
然而，在開機的瞬間，程言若氣場就變了。林淮蘇之前沒怎麽註意，想著都是二十來歲的小孩兒，不過是本色演出，有什麽好難的，直到那雙閃耀著光彩的眼睛堅定地看著自己，他像是瞬間就被拉進了戲裏。
“你又憑什麽來求我？”林淮蘇袖子一甩，旋身背對著程言若，那瘦削的背影透著與世無爭的清雅。
少年知道自己打動不了這位無雙尊上，他甚至很清楚，自己只是一個無名之輩，怎麽入得了這天下第一清高尊上的眼，可是他身世淒慘，再無依靠，他必須要拜在這世上最強的人座下，努力修煉，才能有給全村的人報仇的希望！
他咬著牙，忽然抽.出了腰間的短刀，向著那道背影刺去。
“卡！”幾個導演對著監視器裏的畫面又討論了幾句，“不錯，回到上一個站位，二號機準備。”
拍戲就是這樣，也許在最終效果裏只有一個鏡頭，這個鏡頭卻可能是從好幾個方位拍攝的，最後選取一個，或者幾個片段拼接到一起，而不是隨便拍一遍就能結束的。
光是林淮蘇轉身，程言若拔.刀刺過去，就拍了五遍。
這條過了之後，就是林淮蘇轉身，用手指夾住短刀的鏡頭，他整個人都要轉昏了，才終於把這一條拍完。
這種制作精良的古裝戲絕對比林淮蘇有記憶中所有的電視劇的拍攝都要麻煩，因為這些鏡頭都要放大到幾十、甚至上百倍大的熒屏上，一絲一毫的細節都會被放大無數倍，因此每個鏡頭都可能會拍很多次。
之前導演對林淮蘇的要求比較低，基本上就是維持他的花瓶人設，站在那裏鼓風機一吹，好看就完事了。
但是自從程言若的到來，整個劇組的要求似乎都提高了一個檔次，但是沒有人敢有怨言，特別和程言若對戲的那些人，竟然也能在這麽高的要求下一遍過。
直到跟程言若演了第一場對手戲，林淮蘇才明白了為什麽。
這個人可以用他的情緒，把在片場的所有人都帶進戲裏。
這就是演員嗎？
直至今日，林淮蘇才突然對這個職業有了不同的看法。原來演員的演技，也是有高低優劣之分，原來拍戲也是可以整個人置身其中的。
這種感覺很奇妙，也很新穎，讓他覺得……當個演員拍拍戲好像也是很有趣的事情。
林淮蘇拍戲拍上癮了，等結束了和程言若的對手戲之後，才後知後覺自己餓了。
導演聽他肚子都在叫，連忙讓他去吃點東西休息一下，等程言若的鏡頭結束，就先把他的最後兩個鏡頭安排了。
林淮蘇走到拍攝後方，這裏擺了臨時的桌椅，但是大部分都去前排圍觀程影帝的戲去了，所以這邊就有空了下來。
正直上午十點，反正待會兒再拍幾個鏡頭就要結束了，林淮蘇幹脆決定把午飯給吃了。
只是他不能吃太多，因為他現在的身體實在太過瘦削，胸腹平攤，稍微吃飽一點，肚子就會凸出來……
這就很不公平了，他胃口已經夠小了，還不能吃飽。
林淮蘇坐到凳子上，摘下了面紗，孫夜南趕緊過來捧著收好，生怕沾了點兒灰塵弄臟面紗，跟捧著稀世珍寶似的。
此人也是個寶，寶器的寶。
林淮蘇微微笑了聲，拿起了筷子。他進食的時候一向優雅，不論多餓，都是小口而食，細嚼慢咽，從不言語。只是以往劇組裏人員控制嚴格，沒有外人，今天吳幸卻申請了粉絲探班，而那些追著程言若來的姑娘們，似乎被林淮蘇給蠱著了，偷偷拍下了他下戲之後的視頻……
吃完飯，補了妝，程言若的戲份也快結束了。這人拍戲是真的順，特別是沒有對手的時候，攝像機一轉，就是下一條，從來沒有過NG。
很快，林淮蘇的最後兩個鏡頭也結束了。
他將少年趕下了山，卻感知到了一群不速之客，正是追殺少年的仇人。
方才少年的短劍被他所折，如今已是沒了防身之物。
林淮蘇蹙了蹙眉，還是起身準備去查看。
“卡！”導演滿意地喊停，“今天小林狀態不錯。”
林淮蘇笑了笑沒接話，他沒什麽臺詞，鏡頭也少，真不知道這看不見摸不著的狀態是怎麽看出來的。
“這是下次的劇本，你先看看，下期會有武戲，這幾天先去動作指導老師那邊跟著上上課，實在不行到時候就用武替吧。”李導看著林淮蘇風一吹就能倒的身形，忍痛用了替身。
“舞劍麽？”林淮蘇瞄了眼劇本，“倒也不必。”
“啊？”導演發出問號的聲音。
林淮蘇隨手撿起靠在一旁的道具——之前拍攝時用過的短劍，挽起一個劍花。
作者有話要說：錯字作話補丁明天起來再補，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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